这一幕,正好让得到消息赶来探视赵姨娘的探春看到,心中悲苦,为身份卑贱的赵姨娘伤心不已,也对于荣国府的所作所为感到心寒。
赵姨娘抬眼看见探春,流泪道:“探丫头你快求求老爷,他们要让环哥儿去送死啊。”
探春又能如何?只能流着眼泪悲伤道:“姨娘,你伤心又有何用!我们身份低贱,合该如此,你就是跪死又能如何?”
贾政闻言更是羞愧难当,也有对幼子的不忍,哽咽道:“雨荷,是政对不起你们母子,若是要恨便恨我一人吧。”说罢,踉跄着掩面而去,他无颜再在赵姨娘院子里呆下去。
赵姨娘见贾政离去,知道事成定局再也不能挽回,两眼一翻直接栽倒在地。探春悲苦的扶起赵姨娘,将她安置在软榻上,然后坐在一旁默默流泪。原想着只要讨好了嫡母,姨娘与环儿便能好过一些,没曾想嫡母面慈心狠,竟然将环儿推向深渊。思来想去,只觉命运悲苦,便再也不做它想,只等环儿从扬州回来享受最后的天伦之乐,若是环儿身死,姨娘恐怕也不能独活,自己孤苦伶仃留在世上,又有何用?还不是任人欺辱拿捏,最后成为别人利益交换的筹码,不如随着姨娘环儿一同去了吧!
抱厦,迎春流泪连声叹息,小惜春哭着道:“为什么让三哥哥去送死,不是有琏二哥哥这个大人么?不公平!”迎春连忙捂住小惜春的嘴不让她再出声,姐妹二人依偎在一起无声的哭泣。迎春心道庶子何谈公平二字,旁边的司琪入画也默默流泪。
大乾弘武九年,十一月初九,贾琏一行人终于踏上了通州码头。
贾环一行人下了船,早有荣国府小厮在那等候,等黛玉上了马车,贾琏贾环才骑马向着神京方向行去。
神京城,荣国府。
贾环随着贾琏黛玉来到荣庆堂,给贾母见礼后,才发现姐妹们看自己的目光充满了悲伤与怜悯,贾环知道出事了,且还与自己有关。
小惜春迈着小短腿直接扑在贾环怀里,哭的伤心,抽泣道:“三哥哥,他们要让你去北辽和罗刹人打仗,你不去好不好,就留在府里陪着惜春可好?惜春不想三哥哥死,呜……!”稚嫩的童言响彻在荣庆堂之中,迎春探春掩面默默流泪,贾母王夫人等人则面露尴尬之色。
黛玉闻言皱眉道:“环儿才九岁,战场搏杀如何也轮不到他吧,难道荣国府没人了?”
黛玉的话简直是在打荣国府的脸面,王夫人沉声道:“林丫头你可莫胡说,琏儿是承重孙轻易离不得,宝玉身子弱老太太舍不得,大房的贾琮虽十二了,可身量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怎能上得战场?只有环哥儿长得高大,看上去像十五六岁,他若不去那何人去?”
贾母也叹道:“玉儿你以为外祖母铁石心肠愿意如此?可圣旨要贾家出一男丁,若是不尊那便是抗旨,为了阖府的身家性命,出于无奈也只能如此。”
贾环见黛玉还要再说什么,抢先道:“林姐姐不要说了,宝二哥是老祖宗的心肝肉,怎能是我这庶子能比的?况且庶子不就是此时来用的么?”
贾环的话,就向刀子一样刺的贾母心中难受,不过还是咬牙说道:“环哥儿,你生在这样的大家族里,本就有着为家族出力的本份,你也辞不得!至于为何让你去……,你就怪老婆子偏心吧,老婆子这把年纪,也不怕你怨恨。”
贾环见贾母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反而笑道:“老祖宗,我贾环在府里什么地位,您老也清楚,贾家养我一场我不否认,也自认该出一份力。我贾环一个九岁孩子,为荣国府卖了这条命,也算是报了养育之恩。若是我贾环侥幸不死,以后老祖宗莫要在用大义来压我!”
贾环决然的话让堂中众人震惊,贾赦恼羞成怒道:“就凭你这句话,便能请家法,乱棍打死!”
贾环不屑一笑道:“打死我?那你的儿子就要去送死,难不成你以为老祖宗能让宝玉去?”
贾赦被贾环的话气得脸色铁青,不过也不再说什么了,贾母叹口气,老泪纵横道:“环哥儿,老婆子知你心中有怨,我不怪你,若是你能活着回来,以后府里之事再与你无关!也绝不会再难为于你。”
贾环行了一礼,冷声道:“那孙儿谢过老祖宗,不知何时启程?到时还请老祖宗知会我一声,我还要与我娘告别,便不在此多留了。”说罢,转身出了荣庆堂,留下面色各异的众人。
赵姨娘小院,贾环还没进院,便见赵姨娘鬼鬼祟祟在院门口张望,脸上一片焦急之色,一见贾环连忙将贾环抱在怀里,哭道:“环哥儿,都是娘出身低贱连累了你。”也不待贾环说话,便拉着贾环向屋里走去。
回到屋里,不见小吉祥与小鹊,赵姨娘关上房门拿出一包裹,一脸焦急说道:“环哥儿,这是娘积攒一辈子的体己,虽然不多可也够你几年嚼用,你拿着这些银子赶紧远走高飞吧,他们这是让你去死啊。”赵姨娘脸上的舔犊之情让贾环动容,他何时有过这种感觉,前世他本就是孤儿。
“娘,小吉祥和小鹊呢?”贾环问道。
赵姨娘一脸焦急,道:“她们让我打发出去了,你赶紧走吧,在耽搁恐怕就走不成了。”
此时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正是小吉祥那个丫头。只不过此时小家伙身后背着一个小小行囊,走到贾环身前忐忑的说道:“三爷,小吉祥跟着你,也好路上伺候三爷,小吉祥能吃苦,不怕累,不怕死,还吃的少!”
小吉祥既害怕又坚定的样子,让贾环顿时红了眼圈,颤声道:“臭丫头,你当外面是好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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