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情意

张长风把谢思思揽住靠进怀中，心如擂鼓一般砰砰直跳红了半边脸。

两人还从未有过如今亲昵的举止，他抬手想挪动她的脖颈让她能靠得舒服些，可又想到两人现在的身份。

谢思思嫁为人妇，还是莫要毁了她清誉的好。

张长风暗了眼眸，他借着长袖笼住手才敢轻轻揽起谢思思的上半身躯，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谢思思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满脸泪痕斑驳看上去狼狈极了，张长风到底是没能忍住，抬手极为轻巧地擦拭着，仿佛是在触摸一件珍惜贵宝。

等安置好谢思思，张长风额间早已满是细密的汗珠，他暗红着脸神色慌张地看向方清朗，在心里暗自唾弃自己的行为下作是个小人。

方清朗眼神冷漠如初，只是看向张长风时稍稍有了情绪，“子爵兄心性通透，你还是与谢思思保持些距离……”

“想来是我思虑不周。”方清朗头疼后悔让张长风来，当时一心只想着能控制住局面不让谢思思闹得厉害。

方才马车帘子抖动自己和身旁的陈子爵都看到了，陈子爵古怪的神情和言语间的拒绝明显是知道马车里还有人的。

张长风又怎么会不知道，谢思思掀开帘子进马车里，他与陈子爵匆匆对视一眼，马车下的陈子爵脸色沉静丝毫没有惊诧。

可来自男人的胜负欲，张长风更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成年男子，只是冷静自持的表象下是克制了汹涌的欲望。

“属下知道…”

张长风眼中柔情肆意横行，他凝着倚靠在自己肩头的谢思思，心口涩然，“您不必担心横生枝节，长风自不会污了她清誉。”

靠在肩头的人眉心微动，长卷的睫毛微微抖动着，似又沁出几丝泪水，只是肩膀的主人没有感觉到。

方清朗颔首，“这段时日忙，我自出府以来极少回国公府，与清月见面更是少。”

“你与清月……”

“长风，我且问你！”方清朗睨了一眼靠在肩头的人，神色从容道，“我只清月一个嫡亲妹妹，以你的通透怎会看不出她心悦你。”

“若是……”方清朗知道张长风喜欢的是马车里谢思思，可她已经嫁人了。

妹妹方清月自小与自己分离，哪怕是回了宣州城也相聚甚少，如今知道了她的心意，也知张长风是个品行端正的大好儿郎，清月若是能与他在一起也是极好的。

方清朗心里自是希望妹妹能得到幸福，虽同是男人看透男人，可自己还是希望能说清楚，莫要叫清月走了母亲的老路。

他忘不了自己父亲意志不坚娶了娘亲又不爱她，痛恨他的薄情寡义。

而今的张长风和方清月亦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只希望妹妹能看清了走出来。

“将军！”

张长风出声打断，“长风此身唯一愿身边在乎的人平安顺遂，唯二便是保家卫国。”

“那清月她……”

方清朗欲言又止，这些日子清月总会派自己的贴身丫鬟来府里送自己亲手做的衣物鞋袜，还顺手给张长风做了两身。

方清月矜持羞涩，这些都托给他这个哥哥来做，只是忙的事情多了也根本想不起来，方清朗也看不清张长风的态度，故就放下了。

“将军，方小姐温婉娴静，将来必定寻得一门当户对的好儿郎。长风自知粗鄙无知，实在是不想耽误了方小姐的心意。”

张长风苦笑，“长风不解风情心思愚笨，怕是此身都难以再开窍了。”

看着肩头的谢思思，张长风的心中苦涩不已，自己连一丝念想都不能也不敢宣之于口。

方清朗心知张长风拒绝得彻底，心里虽然理解却也是不能理解的。

若是自己，爱上了必然不可能放手。

而靠在肩头的人因着肩膀主人的话眉睫扑簌抖动，看得真切的方清朗装作没看见，只是沉闷的心绪中生出一丝怜悯。

马车里不再有人开口说话，方清朗低垂着眉眼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张长风攥着拳头克制住自己低头去痴看谢思思的心思。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张长风恍惚着身子一僵，他低头看着昏睡的谢思思咬紧后槽牙。

方清朗一抬头就看见张长风眼底的痴狂，他不禁轻蹙眉头出声，“到了，叫醒她吧。”

“是……”

张长风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他挪动着肩头把谢思思放靠在车厢的角落，伸手去掐她的人中处。

昏睡中的谢思思缓缓睁开红肿的双眼，神色还不清明的她头昏脑胀一阵晕眩，扶着脑袋坐直了身子。

“到了～”方清朗语气淡淡的，“下去吧。”

看着方清朗躬起身撩开帘子下马车，谢思思煞白着一张脸去看张长风，咬唇不死心地问道，“真的？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张长风心口一窒，谢思思泫然欲泣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思思，或许你很难接受，可伯父伯母真的不在了……”

这个英姿飒爽霸道坚韧的姑娘，终是死了心放声嚎啕大哭起来，泪泗滂沱伤心至极。

“你……”张长风眼眶湿润，想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节哀，想必伯父伯母是不舍得你这样伤心难过的。”

谢思思只感觉天塌了一般，以后自己和谢陆便是没有爹娘的孤儿了，谢思思哭得伤心，“以后…以后我就是没有爹爹娘亲的孤儿了……

瞧着谢思思哭得肝肠寸断不知如何劝解，张长风笨嘴拙舌实在不会安慰，心疼之余也把自己的心思给说出了口，“不怕的，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默默在你身后护着你。”

说一出口张长风便觉得自己言语有失，慌张得手足无措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

张长风的话像是救命的稻草，谢思思含着眼泪哽咽着冲进了他的怀中，双手攥着后脖颈的衣襟哭得大声，“你叫我怎么相信……爹爹娘亲就这么突然没了……”

“爹爹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谢思思匍匐在张长风的肩头愤怒低吼着，“我要报仇！”

张长风心咚咚狂跳不止，两手虚着环抱住谢思思，他不敢推开也舍不得推开她。

“别做傻事，一切还有我。”张长风耳朵里传来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感觉自己的脸皮烧得痛。

原本脑子还清醒着不要与她有触碰，纠缠不清对二人是极不好，可她奔向自己的时候，张长风只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随她了。

张长风微微躬着身子方便谢思思揽住自己，两人从未有过肢体的接触，张长风歪着脑袋看着怀中的谢思思，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她的头。

从前两人在一起下馆子喝酒，一起街头吃馄炖，一起骑马，甚至带着这个大小姐去赌坊赌钱，两人兴趣相投惺惺相惜。

到后来暗生情愫心意相通，可张长风始终觉得自己配不上眼前的人儿，身患疾病脾性古怪的娘亲，落魄的出生和现在的身份。

原以为悄无声息地拒绝不会伤了她，可现在想想，自己又何曾伤得轻。

哭够了，谢思思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紧紧抱着张长风，似是有些羞恼自己的失态，谢思思松开攥着张长风衣襟的手。

她还未来得及撤开身子，马车的帘子突然被人掀开，来人叫了声，“思思，我扶你下……”

马车里听了说话声的两人面色一紧，愣神间纷纷扭头看去。

原本忧心忡忡的陈子爵心里还担忧的谢思思，掀开帘子的一刹那还是红了眼，眸色森冷的他眼神凌厉地射向马车里的张长风。

两人见了陈子爵迅速分开，谢思思神情不自然地拢了一下额头散下的发丝，对着陈子爵说了句，“走吧～”

陈子爵恶狠狠地瞪着马车里的张长风，眼神中的敌意更是难以控制。

见谢思思躬身下马车，他又换了一副神色，温和的伸出手道，“小心些。”

马车里张长风呼吸一滞，陈子爵的敌意他看在眼里，到底是自己恬不知耻觊觎别人的妻室。

张长风苦笑的自嘲，“该的，到底是我活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