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

“小姐，您下次可不能如此贪玩儿了。不然奴婢又该被扣月钱了。”明兰一脸无奈的望着眼前这个不省心的小祖宗。

“明兰，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你跟着我什么时候受了苦。”

“小姐，您还有二百零八遍家规没有抄写完。”

“......”

陈方数家中世代从医，他有一位兄长，名叫“陈慕昂”。他是家族中最有才的弟子。只因他师承华清老祖，回来后被父亲荐入朝廷为官。成为在朝正四品中书侍郎。

在皇宫中，官职常被分为九大类，以“品”称之，可就品前三品而言，又分为“正品”和“从品”，而后面的官职则又在“正品”与“从品”之上有分了两层，分别是“正上品”与“正下品”。等级越高，皇帝对其重视程度也就越高，所拥有的权利也就越大。

而陈慕昂的父亲陈鹤祁年过半百也不过是个正三品的中书令，官职也就只比陈慕昂大一品。在家族中，这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存在了。

陈方数的出生是陈家的一个意外，对于陈鹤祁来说莫过于一个灾难。

十六年前，陈鹤祁在乡下施诊，晚上与好友醉酒。在会房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陈鹤祁那是兽性大发，毁了姑娘的清白。陈鹤祁为了将此事掩盖过去便给了姑娘父亲二两黄金。但好景不长，一年后，那女子找上了陈鹤祁。

当时，陈鹤祁刚与宋家的小姐宋禾结亲。就连府上的红绸都还没来得及换下。楼明婉便抱着还没满月的孩童找上了门。陈鹤祁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甚至想要派人解决这对母子。好在陈家的老爷子出手救下了这对母子，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一错再错，陈老爷子决定半年后让楼明婉嫁入陈家，给陈鹤祁做妾。但楼明婉嫁入陈府的那天，没有花娇，没有红袍，甚至街边的人都不曾知晓。

后来，陈鹤祁对外宣称，楼明婉是其好友的妹妹，因好友战死沙场，临终前将家中仅剩的妹妹托付给他照顾。于是他遵守好友生前嘱托，将其妹妹娶回家做了二房妾室。

世人都认为他重情重义。可只有陈方数心中清楚，陈鹤祁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在这十六年里，楼明婉都住在柴房里，为了生存，他只能做比下人还累还脏的活。

即使生活的如此不堪，楼明婉也不曾在陈方数面前有过一丝抱怨。她更多的是教陈方数要善良向上。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因为有这样不堪的父亲而被世人所轻视，所随意的评判品德的善恶。

在陈府生活的这十六年里，陈方数都从未感受到这个家庭所带来的善意，更多的是欺辱与谩骂。陈方数大些后，总是会埋怨自己，埋怨自己为什么不能被家族，被哥哥，被父亲所接纳。

京城的冬天总是在用寒意驱赶不属于这里的人。泛黄的衣领，是她对绚丽天空的最好的回报。她会笑着对方数说：“其实这世间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就像人们所惧怕的黑夜，有烟火驱散他的恶意，就像东流的河水，有鱼儿赋予他们生机。”

“那...我们是例外吗？”方数的眼眸深邃，今夜五彩的烟火在他眼中都成了黑白。

楼明婉不语，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多年来所坚信的美好是否真的有在自己或是方数身上看到过。这世上不缺奇迹，缺的是让我们前行的希望和勇气。

楼明婉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即使眼眶已经泪水满盈，也嘴硬的说：“天凉了，这风越发刺眼了。”

陈方数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要强的人，所以他忍住没看她，他试着接受她眼中的美。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后院的孤树又添了些许的悲，或许是在可怜在此处生活了十多年的楼明婉，又或许是在嘲笑这个不容世的少年。

楼明婉躺在潮湿的床上，每一声咳嗽都会让床发出魔鬼般的吱呀声。自从楼明婉病倒后，陈方数便担起了照顾母亲的重任。每日初日渐晓陈方数便启程去山上采药，渴了就去溪边捧水喝。饿了就将带点儿甜味的叶子放在嘴里。

那天，他在回家的巷子里碰到了一个女孩，她就是白文韵，一个萍水相逢就让他赔鱼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