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给林宓赔礼道歉

北市大街

天香酒楼前，人流熙攘，酒楼分上下，一层接待普通商客，上层则招待贵宾。

楼下的店小二忙得焦头烂额，老板兼掌柜的寇海一身长衫，满脸堆笑地招呼客人。

他身形肥硕，四十多的年纪，因为肥胖把脸上的褶子都撑起来，因此看起来还很年轻。

“林姑娘，您又来光顾小店啦！一会让账房给你折扣。”寇海有一双过目不忘的眼睛，凡是来过店里吃饭的，哪怕一次他都能记住。

“那就先谢过寇老板了！”

这是正常拉拢客人的商业手段，林幼宜才不会拒绝有便宜不占的道理。

林幼宜带着锦绣和锦心一同上了二楼。

二楼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临窗朝向大街的敞厅，里面摆了屏风和珠帘隔出五六个雅座；另一边则是四五间厢房，厢房比较安静，适合接洽谈话。

店小二领着林幼宜到一处末尾临窗的雅座，一连三天，林幼宜都是固定在这个位置。

“真是冤家路窄。”

经过第二间雅座时，里面有个少女发出低低的说话声，耳尖的林幼宜打眼望去，看到一个少女梳着三丫髻，插着一把银梳坠着流苏，一身玫瑰红衣裙，整个人特别娇俏。

“周姑娘！”林幼宜开心地唤一声，像遇见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那般亲热熟络。

“相请不如偶遇，我能和你一起吗？一个人多闷呀！”

周少瑾要拒绝，可林幼宜已经让人撩起珠帘，大大咧咧的坐到她对面，嬉皮笑脸地对上冷若冰霜的周少瑾。

周少瑾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嫌恶：“你这人怎么好生不要脸？我还没答应你呢，你怎么能坐下来？”

“那你答不答应？”

“我不……”

“反正你答不答应，我都坐进来了。”林幼宜调整成最舒服的坐姿，全然不顾忌周少瑾那张黑脸。

周少瑾的婢女星儿正要出声赶人，就被锦绣和锦心一左一右‘请’出去聊八卦了。

锦绣和锦心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是不是真的和周少瑾是交好，但小姐是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情，所以她们很默契的就帮小姐解决其他小障碍。

“世家大族就教出这样不懂礼节的大家闺秀吗？我看你跟街边的泼妇大婶没什么两样。”

周少瑾气的一巴掌拍在桌面，怒火中烧，茶杯震起，洒出不少茶汤。

“嗯，这个桂花水晶糕好吃，我来几次了都吃不上！”林幼宜完全无视周少瑾的怒火，自顾自的把桌上她没吃过的点心都尝一遍。

“你……滚出去！”周少瑾指着门口。

“火气不要那么大嘛！不然你喝十壶菊潽都不够消火的。”

林幼宜从容拿过一个新茶杯，自己倒茶，呷了一口，“太浓了！我喝不惯浓茶，还是碧螺春适合我！”

周少瑾气鼓鼓收回手，双手环胸，怒气腾腾地瞪着林幼宜：“你们姓林的都这么不要脸吗？年纪大的青天白日私会外男，年纪小的当街抢食霸王餐。这就是林家的家教吗？”

“当真是孝悌忠信礼义谦……”

林幼宜不解：“什么意思？”

“无耻！”

“哈哈……”林幼宜笑翻了，捂着肚子直喊疼，“周姑娘言辞还是这么犀利尖刻，这样很容易吃亏的。”

反正她又不是真正姓林，被周少瑾骂祖宗十八代也无所谓。

周少瑾怒道：“我有说错吗？事实就是事实，我亲眼看见的。”

说着还撇了林幼宜几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眼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林幼宜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迹，浑然不在意周少瑾的指桑骂槐，道：“兴许周姑娘确实看错了呢？上京城都知道靖边侯世子最好颜色，就连身边伺候的小厮都是选一等一颜色的，他能看得上我家二姐姐吗？”

林宓继承了林辕的相貌，五官端正但略显英气，没有小女儿的柔美姿态，不笑的时候还好一点，若是笑起来就有点差强人意。所以林宓一直维持高冷形象。

“不可能！”周少瑾拍桌而起，“光天化日的，我又不瞎，怎会看错？哪怕我看错，我家婢子也不会看错，一个人看错还能说的通，可是三个人，六只眼睛又怎会看错？”

“你与林宓是姐妹，自然偏帮自己人。如果你是为了你的姐妹来找我理论，我也不怕你！我周少瑾虽然没几个相处得来的朋友，可我也不稀罕和你们这帮虚伪的人做朋友，请你离开！我要吃饭！”

言毕，重重落座。

周少瑾性子直爽，说话也不懂委婉，直来直去，这种性格最不讨喜。

因此京中贵女们不太喜欢和周少瑾往来，却又不敢得罪她，毕竟周少瑾的父亲是御史大夫，一个敢怼天怼地怼皇帝的人，谁能承受得住御史大夫的弹劾，那不是茅坑里点灯，找死吗！

“说话就说话嘛，干嘛这样暴躁！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偏帮她？”周少瑾急极。

“因为我也很讨厌她们呀！”林幼宜露出狡黠的笑，“她们老是欺负我，我总得找个方式‘报答’她们吧！”

周少瑾狐疑看向她，林幼宜给她重新添茶水。

“什么意思？说清楚，我可想不明白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说话做事一点都不干脆利落，要么说话说一半，要么就是让人猜……猜猜猜，猜个大头鬼！累不累？”

林幼宜又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周少瑾太合她胃口了。

笑过后，清下嗓子贱兮兮道：“靖边侯世子最喜欢颜色好看的人和物，林宓在这一点比不上林寰，而林宓表面功夫很好，把自己包装自称大方得体、贤惠有度的形象，实则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若是被林宓知道自己相中的男人，跟妹妹传出绯闻……”

林幼宜的未尽之言，周少瑾一听秒懂，拍掌称赞：“妙呀！让她们自己斗去！狗咬狗，一嘴毛！”

“端午那天后，林宓这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心的阴险小人，总在学院传一些我不好的话，现在我也让她尝尝被人传来传去的滋味！最好能让靖边侯世子娶了她小妹，我就更解气了！谁让她恶心人了！”

周少瑾越想越觉得可行，恨不得马上去学院实行计划，给林宓赔礼道歉。

只可惜今日休沐，只好等明日了。

周少瑾好奇问：“你怎么不去闺学了？”

“前些日子身子不太好，我娘不让去。现在好的差不多了，我娘才同意明日回学院继续上课。荒废这么久了，也不知能不能跟上进度？”林幼宜惆怅道。

她惆怅的是她对付鲁国公的计划太缓慢了，禁足这段时间连门都不能出，也没有可靠的人手可以在府外帮她打探鲁国公那边的消息。

关于林幼宜的事，周少瑾也有耳闻。现在她和林幼宜成了朋友，自然不会故意提起不愉快的话题，免得刚搭建的友谊小桥一下子就塌了。

“我帮你！”

周少瑾为人很赤诚，说笑就笑，说哭就哭，看不顺眼就开怼，喜欢就示好，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好！”林幼宜笑得眉眼弯弯，她也真心想跟周少瑾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