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慈幼堂

林幼宜和周少瑾两人很快就热络起来，不到一盏茶时间，就以姐妹相称。

临走前，林幼宜看了看北大街挨着天香楼角门搭建的小棚边上一角，又环视二楼敞厅，便问店小二：“丹娘今日不在吗？”

丹娘，是寇海的女儿。平日里在雅座或者厢房当茶博士。

店小二道：“昨儿个丹姑娘听说慈幼堂那边又来了好些孤儿，担心官府那边照顾不来，便自请过去帮忙，顺便给孤儿们送大包，添添伙食。”

周少瑾赞道：“想不到寇老板和他女儿都是大善人！天香楼的大包最好吃了，肉多汁满，肉质鲜美细腻，也不知是那种肉做成的馅，吃起来不像猪、驴一类，却比驴肉都好吃！我以前常常买来吃，只是最近都不卖了。小二，你们店里还有多余的大包吗？我带走两笼！”

店小二赔笑道：“客官，对不起了！那些大包都是丹姑娘定量做的，全部送去慈幼堂那边了，店里实在没有多余的。实在抱歉啊！”

周少瑾摆手道：“丹姑娘赠大包是去做善事，我又怎会怪罪！我只是嘴馋而已，不打紧的。”

“星儿，付账！”外面正和锦绣锦心唠嗑上头的星儿，冷不丁听到小姐喊她，终于脑子清醒过来，她是来照顾小姐的，怎么就忘了？

星儿忙不迭的上去掏钱付账，却被锦心拦住了，锦绣一个箭步上去就把钱付了。

“小姐…”星儿没完成自家小姐吩咐的事，又没照顾好小姐，心里愧疚的很。

林幼宜笑道：“今日是我唐突，扰了周姐姐的兴致，该赔礼道歉的。就让妹妹请姐姐，当是赔罪，好不好？”

周少瑾也不是扭捏的人，“既然如此，下回换姐姐请幼宜妹妹喝茶！”

林幼宜娇气道：“我可喝不惯浓茶！”

“绿茶，我们喝清淡的绿茶！”

两人就这么愉快的结束话题，各自上马车打道回府。

林幼宜踏上马车就吩咐道：“锦绣，我们去前面的糕点铺买点零嘴，改道去慈幼堂。”

锦绣道：“四姑娘，老太太去大国寺静修五日，今日是归期，辕大奶奶早就吩咐下来要各院女眷申时在大门口迎接，若是回去晚了，怕不好！”

五天前，那个便宜祖母突发奇想要去大国寺静修，而且把林宓姐妹也带去了，完全无视其他房的孙女，简直偏心到没眼了。

林老太太她们明明酉时才会到，却要她们申时去门口等！

申时，日头西斜，正正晒到大门口，符氏搞这些虚头就是想彰显她管家的能力，又能讨好婆母，一举两得。

真是让人恶心！

林幼宜放下帘子，淡淡道：“时间尚早，无碍！走吧。”

就算晚了又怎样，到时候她偷偷混在人群里不显眼的地方，谁又会注意到她？反正便宜祖母除了大房的孙子孙女，其他房的孙子孙女压根正眼都不瞧一下。

以前初一十五还会让其余几房的子孙们去她的寿安院请安，现在除了初一或者节日才会见她们。

不见也好，她也不想给那个偏心眼的便宜祖母请安。

***

马车很快到了慈幼堂。

慈幼堂坐北面南，临街而筑，内设小小学堂，供幼孩启蒙学字，间有备弄相同，墙垣相隔，形成若干个独立小院子格局。

“什么人？”

门口守着两名衙差，见三个陌生女子要往里来，便拦下盘问。

锦绣笑道：“差大哥，我家小姐听闻被拐的孩子都安置在慈幼堂，所以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衙差语气冷硬：“今日府衙办公，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我家小姐曾帮过京兆尹抓过拍花党，里面安置的孩子说不定还有几个是我家小姐救下来的呢！”锦心高声道：“算来，我家小姐也属于协助官府办案，现在想过来看看解救的孩子是否安顿好了？有没有找到亲人？事情没弄清楚心里多少有些挂念。”

衙差许是也曾有耳闻，想了想，语气软了些道：“你们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不消片刻，那衙差出来说她们可以进去了。

正厅。

应兆霖和师爷正在与慈幼堂管事洛先生核实孤儿收养证明，并核实以前被收养的那些孤儿是由哪里的府衙出具证明，两人正忙得焦头烂额。

就听衙差过来禀告，说端午那日解救被拐孩童的女子来访。

应兆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奇女子，竟敢单枪匹马的正面硬刚五个大汉？

夏日正午，蝉鸣阵阵，时有凉风拂面，主仆三人撑着描绘紫竹图纹的青伞缓缓穿过院子弯曲的碎石小道。

一身天晴衣裙的少女，发色如墨，簪着一排洁白如雪的茉莉花，眉目如画，体态纤妍，姿容清雅，仿佛娇养温室的一株素心兰。

那抹倩影，深深映入应兆霖的眸底，多年以后想起，内心还是会泛起丝丝涟漪。

双方相互介绍一番，然后客套起来，二人相谈甚欢。

“应大人，小女有些疑问，不知可否请大人解惑？”

应兆霖笑道：“自然可以。”

“慈幼堂从前朝就已经开设，到我朝已有百年基业。且不说远的，就说我朝先祖帝开始，慈幼堂也立于世将近五十年，累计收养孤儿不说万万也有千千，也不知这些孤儿长大后，官府会有后续跟进吗？”

应兆霖略略思忖道：“孤儿幼时若有好人家过来收养，自当按照正常流程办理领养手续；而继续留在慈幼堂的孤儿，则继续由官府或和乡绅资助供给直至成人或有自力更生的能力便可自行离开！”

“那些长大离开的孤儿就这样离开？若是有人被拐骗去了呢？”

应兆霖觉得林幼宜很天真可爱，想来拍花党对她影响很深刻。

“这一点，姑娘大可放心。每一位离开慈幼堂的孤儿都会亲自盖印文书，交待来由去向；然后由慈幼堂的管事一一登记在册，官府每隔半年也会过来进行核查。慈幼堂管事时不时也会亲自去造访那些孤儿们落脚或者上工的地方，以确保他们所言的真实性。”

“若有找不到谋生活计的，由官府前线和地方乡绅前线，亦是会为他们安排出路的。姑娘无需过于担心。”

林幼宜听得恍恍惚惚，“原来如此，官府办事，自会周全。是小女多虑了！”

应兆霖笑道：“林姑娘古道热肠，心细如尘，能想到这些，已属不易！一切都是为这些孤儿不再受二次伤害，姑娘有心了！”

林幼宜微微行礼，微微笑道：“大人谬赞了！”

说话间，一名身穿秋香色衣裙的女子拎着食盒款款而来，乌黑的头发简单挽着个纂儿，插了两根素色银簪，清丽娟秀，十分可人。

“丹娘！”

见到熟人，林幼宜笑的眉眼弯弯。

（作者有话：前一章第二十章实际是《第十六章给林宓赔礼道歉》，因为无法修改章节名称，只好在此备注。